李笑吾

去年在贴吧上写了一点，因为懒以及文力不足一直坑着，今天又翻出来_(:з」∠)_争取继续写下去好了，自己也很喜欢这篇w

【一】酒鬼

  酒，一醉解千愁。

  荆轲是个货真价实的酒鬼。每天他要做的最重要的事便是:鸡鸣时动身，沿着傍城门的小路溜一圈，喝一葫芦酒。接着从城内的大街横行而过，喝一葫芦酒。再自市里逛到里巷，喝一葫芦酒。

  荆轲喝酒，必眯眼咂嘴，回味良久，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得他奢侈一顾。然而他似乎从来不曾醉过，走路的身形摇摇晃晃好似被抽走了骨头，眼睛却总贼一般的闪着精光点点。

  有同道之辈问他个中秘诀，得到的回复不过是“掺水太多，嘻，醉不了的。”说完他就乐呵呵地继续巡街。

  其实酒中掺水太多的问题，理应找小高。可惜荆轲最怕的人偏偏是这个小高，试问天底下哪个负债的穷鬼不怕债主呢？

  小高是此地唯一一家品种齐全、有门有面的酒铺的老板。

  普普通通的一日，荆轲毫无预兆地说道：“我下午打算去临香楼。”

  小高用饭勺柄狠狠敲在他跷起的腿上，道：“自己盛饭。”

  荆轲不理会，悠然道：“临香楼的雪姬……”

  小高冷笑着插话：“你莫忘了上次去的下场。”

  荆轲当然记得，他还未靠近临香楼的大门，就被两个大汉拎着甩了出来。

  因为他怎么看都不像能散得千金一搏佳人笑的公子哥。

  事实上他当然不是。

  小高还想说点什么，在看见荆轲手中的物什后突地抿紧嘴唇。

  一块黄澄澄的金子。

  “兄弟，你见不到的美人，我替你问候去。”荆轲语中含笑。

【二】舞姬

  他带着远方的气息。

  灰衣，长剑。

  这里是临香楼，方圆百里最负盛名的温柔乡。盖聂很少来这种地方。他抬起头，雕花的朱栏，彩纸扎就的灯笼，淡淡的脂粉残迹都被一一收进淡漠的眼里。

  台上的身影婀娜婉转，台下的眼神流连不舍。盖聂当然也在看，十分认真地看。

  那是个蓝衣女子，年轻，貌美，肌肤似霜，就连那三千长发，也尽数覆雪。旁边有人在窃窃私语：“原来这就是雪姬。”

  有多少人为了观她一舞奔波至此，有多少人为了得她一笑散尽千金。

  乐声骤停，只见雪姬轻轻跃起，又羽毛般落地。

  盖聂低下头，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茶。

  楼内一片寂静，雪姬敛衣垂首，缓缓退入层层帷帐之间。

  戏语欢笑如潮水般渐渐涌起，盖聂仍旧只是坐着。直到楼上小阁内的灯一盏接一盏地点亮，他撇了一眼，起身上楼。

  每一间小阁内都有着不一样的人在等待，不知盖聂要找的是哪一位。

  门是虚掩的。

  盖聂似乎是随随便便地推开了一扇，走进去，坐下。

  对面果然已有人，是女人，漂亮的女人。

  盖聂记得她的眸子，静时清冷，眼波流动时又添几分妩媚。他盯着她掩住脸庞的轻纱，慢慢道：“雪姬姑娘，在下盖聂。”

  “公子来得真快。”雪姬目光闪动，眼角漾起丝丝笑意，一颗泪痣明媚动人。

  ”是三天。”盖聂道。

  三天前，他还在蜀中。

  直到接到那封信，上面只写着五个字：“临香楼，雪姬。”字是很普通的字，纸也是很普通的纸。除了末尾的黑白印，散发出令人心怡的奇香。

  盖聂明白送信人的目的。

  每个人都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麻烦，而他，就是也许能够帮助他们解决难题的人。处理这些棘手的事情固然会耗费时间和精力，但他得到的报酬也会足够丰富。

  毕竟，盖聂也是要吃饭穿衣的。

  于是他来了。

  吸引他放弃近段安逸日子的并非那简短的地名和人名。能够找到他置身之处的本就绝不会是等闲之辈。倒是久违的黑白印令他产生了兴趣，墨门，居然是墨门。

  雪姬已自袖中取出一张字条，用纤细的手指压在桌面上，缓缓推向对面。

  盖聂沉默着伸出手臂，在空中顿了顿，随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抽走了字条。

  雪姬笑了：“久仰公子大名，好俊的手上功夫！”

  方才一瞬，两人已然略探对方底细。

  盖聂想了想，极诚恳道：“姑娘以流云为舞，堪比天人。”

  雪姬听闻笑得眉黛如月，道：“公子好眼力。”

  轻功流云本传自西域，江湖之中少有人知，她将步法融入舞姿后，多年来不过二人能够看出而已，盖聂则是第三位。

  字条上的内容不多，盖聂看后略略沉思了一刻，表情也愈发严肃。

   “很麻烦，至少两个月。”他终于一字一顿道。

   雪姬知晓这是盖聂愿出手的表示，当即道：“多谢。”素手又递去一沓银票，“定金一万。”

  盖聂接过，眉头却一皱，目光转向头顶的木梁。

  极其轻微的一响。

  雪姬玉指屈起，她并未察觉到异常，然而盖聂的举动足够引起她的警惕。

  “人走了。”盖聂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前方，越过雪姬，停在窗上。

  原本紧闭的地方此时已有阳光斜斜射入。

  雪姬猛地起身，错步滑开，接着便发现一件不属于她的东西。

  一个小小的木盒，光洁无纹，堵在窗间的缝隙。

  盒子里是什么，谁也猜不出。最好的法子，就是打开看一看。

  在墨门弟子前，不会有人妄图用机关进行暗算。雪姬薄如蝉翼的指甲拂过木盒一圈后，毫不犹豫地扣住前端，“啪”地打开来。

  里面居然是对碧玉镯。温润的颜色，隐隐显出水纹。仿佛一个情郎给心上人送的信物。

  雪姬背对着盖聂，许久不见动静。

  盖聂不是傻子，便持了长剑告道：“在下先行告辞，此事定当尽力。”

  所有伤心人的神色都是差不多的，盖聂从进门的那一刻就看出来了。所有往事都不是能随便忘的，盖聂一直这么想。